最近,一位79岁诗人的去世引起了南非各界的集体哀悼与缅怀。南非总统祖马表示要为他举行国葬,而非国大主席、南非副总统拉马福萨要在他的葬礼上致辞。整个国家还要为他降下半旗。 2006年,为表彰他对南非反种族隔离运动所做的贡献和在诗歌领域的成就,南非政府授予其桂冠诗人称号,成为南非历史上第二位桂冠诗人(第一位是玛兹兹·库尼尼,Mazizi Kunene)。他获得过南非总统颁发的伊卡曼加国家银质勋章,他的作品在南非乃至世界上都享有无上的声誉。 他就是南非国宝级诗人凯奥拉佩策·考斯尔(Keorapetse Kgositsile)。 ![]() 凯奥拉佩策·考斯尔生于 1938 年,出生在约翰内斯堡一个白人社区附近,幼年随母亲奔走于马佛京和约翰内斯堡两地,并年轻时加入非国大。 1960年3月21日,震惊世界的“沙佩维尔惨案”爆发。南非政府向5000名示威群众公然开枪,69名示威者被打死,其中包括8名妇女和10名儿童,另有180人受伤。南非国父曼德拉也被逮捕入狱,但他在法庭上英勇辩论,最后被宣判无罪释放。 事发之后,为了保存革命力量,考斯尔被组织安排逃出南非,先后流亡过坦噶尼喀(后与桑给巴尔合并为坦桑尼亚)及美国,1962-76 年在美国学习任教,深入参与美国黑人争取民权斗争和黑人艺术复兴活动,成为南非在美国的代表性诗人,也奠定了其国际影响力的基础。 ![]() 谈到去美国,考斯尔说这完全是个很偶然的机会。 “有一天,我和一个中国记者以及一个来自波兰的记者一起去喝酒。在闲聊中,忽然一个美国人走过来。……随后在喝酒的时候,这个美国人跟我说,他是美国大使馆的官员,美国现在有笔奖学金,可以资助我去美国留学,问我愿不愿意去。我回答他,如果您能在一周之内办好签证我就去。结果,他真在一周内办好了签证。” “后来我想,当时美国人是看见我正和来自中国和波兰的共产党在一起,他们为了拯救我,消除共产党对我的影响,就把我弄到了美国。” ![]() “有意思的是,在我在美国林肯大学上了两年学之后,美国政府发现我不但没有被洗脑,想法反而越来越激进,于是他们就让学校给非国大写信,说我学习不努力,要求非国大把我招回去。” 1976年,考斯尔回到非洲大陆,并在坦桑尼亚、赞比亚、肯尼亚和博茨瓦纳等国任教。在此期间,他的作品一直被种族隔离政府禁绝。 1990年,经过29年流亡的考斯尔终于回到祖国。面对国内百业待兴的局面,他积极投入到政治和文化领域,用自己的文字关注和影响着南非的发展。2013年,南非-中国人民友好协会成立,考斯尔还被邀请担任协会的首批委员。 考斯尔的作品充满了节奏和韵律感,他也有意识地将爵士乐的美学特质和精神追求融入诗歌之中。但他把自己视作“彻底的唯物主义者”,信仰的就是“生活在 此刻的‘大写的和团结的我们’”。他认为,没有什么超验的和处于历史之外的黑人的灵魂。爵士和黑人民间音乐,乃至他的作品,是对现实的生活力量的反映,是和身体的运动密切相关的,是和每一个参与者的生命联系在一起的。 ![]() 爵士乐一度被视为“非洲文化的灵魂” 尽管考斯尔的诗歌充满了战斗的力量,但他却从不愿因此牺牲作品本身的艺术性。他说,即使是革命文学, 也不能降低美学标准。这是非洲作家信奉的原则。 “文化部长乔丹在授予我桂冠诗人时说,毛泽东的诗歌就达到了这个标准。今天,艺术家的任务是追求自由:艺术的自由和人民的自由。” 《没有边界》 我既无翅膀 也无魔术师的花招 但,相信我,我会飞 我也会成为一片镜中的风景 它命名任何移动的 或配得上活着的事物 以我欲望的翼展 易如你能清晰记得的 任何一天的来临 我能飞到任何地方 任何饱含记忆的时刻 也能创造出新的,无边无际 纵使我们的生活仍如此贫乏 怀着希望和决心 我们必须懂得 怎样移向一片风景 那里我们的梦不会变成梦魇 那里我们的梦始终在望 那里我们必须再次 染红我们记忆和目标的 最黑的褶层 参考《我们是最后的诗人——采访南非著名诗人凯奥拉佩策·考斯尔》,蒋晖 |